端午菖蒲俏 辟秽又开窍

“五月五日下午，天师骑艾虎。蒲剑斩蜈蚣，百虫归地府。”

每年端午这一天，父母买菜回家的时候，手上就会多带上一把菖蒲和艾叶捆起来的草札，挂在家门口，驱百虫、消病魔。这么多年，这个习惯从爷爷的爷爷传下来，一直没有改变。

其中，菖蒲的作用被十分看重，端午节又被称作“菖蒲节”。宋杨万里《初夏即事十二解》诗：“藏却柿红缨扫子，菖蒲节里放风光。”

菖蒲酒，点额头

端午节，我们最熟悉的是吃五黄、喝雄黄酒，其实古人还讲究喝菖蒲酒。《荆楚岁时记》载：“以菖蒲或镂或屑，以冷酒。”菖蒲酒味芳香，有爽口之感。后来从辟邪的需要，才在酒中加入雄黄、朱砂等。明冯应京《月令广义》：“五日用朱砂酒，辟邪解毒，用酒染额胸手足心，无会虺（古书上说的一种毒蛇）蛇之患。又以洒墙壁门窗，以避毒虫。”

在我年少的时候，母亲每年端午都会去买来雄黄冲入酒中，拿来在我们小孩的脸上画“王”字，再将剩下的一些让我们每个人喝上几口，说是可以避秽解毒，虫蚊不咬。如今，因为雄黄有毒，已经难以买到了，但菖蒲浸酒的习俗在许多地方都还保留着。

《后汉书》曾记载：有一个叫孟佗的人极想当官，但本人缺才无能。他不惜重金买了一坛菖蒲酒，送给宰相张让。张喜形于色，当即封孟佗为凉州五品刺史。一壶菖蒲酒换来刺史官，可见菖蒲酒之名贵。

宋代诗人陆游还曾写过一首关于石菖蒲治病的诗。据说陆游与唐婉婚后不久，新娘即患上了尿频症，昼夜排尿不止。一天，名医好友郑僬来访，见其形色憔悴，问清情况后，为她开了一方，用药两味：石菖蒲和黄连，一并研成粉末，用酒冲服。数日后，病症全消。陆游感激名医，于是写下了《石菖蒲》诗：“雁山菖蒲昆山石，陈叟持术慰幽寂。寸提蹙密九节瘦，一拳哭兀千金值。”

益心智，祛病痛

细说起来，菖蒲又有石菖蒲、水菖蒲之分，中药多选用石菖蒲的根，且以根节密布者为好，又叫九节菖蒲。

对于菖蒲的祛病作用，我十分推崇《重庆堂随笔》的说法：石菖蒲，舒心气、畅心神、怡心情、益心志，妙药也。清解药用之，赖以祛痰秽之浊而卫宫城，滋养药用之，借以宣心思之结而通神明。

舒心气、畅心神、怡心情，就是解除心中郁闷，使人心气平和，心情舒畅。石菖蒲虽然性偏辛燥，但香味清远，闻一闻心旷神怡，我常用于失眠、健忘、眩晕，治疗忧郁症、精神分裂症取得效果。患者许女士，忧郁症多年，多烦躁，心悸，睡眠差，头晕耳鸣，神疲乏力，难以应付日常生活；并有慢性萎缩性胃炎，胃脘痞塞，胃纳差，稍多进食即胃胀不适，大便秘结。我的治疗方法是疏肝解郁，和胃理气，采用菖蒲郁金汤与柴胡疏肝散合用，先是汤剂，病情缓解后改用丸药、膏方，其中石菖蒲一直是保留用药，取得理想效果。许女士说，吃了中药特别是膏方后，身体各方面都有明显好转，年前公司特别繁忙也能应付下来，面色好转，心情好，胃口好，大便畅解，睡眠也不错。

在《中药学》当中，石菖蒲被归入开窍药，就是因为它有辛香流散之性，气薄芬芳，辟秽祛浊，利清阳，开心窍。《温病全书》菖蒲郁金汤一方，主药就是石菖蒲，与郁金、山栀、连翘等配伍，祛湿辟秽。痰浊蒙阻的，则用《济生方》涤痰汤，石菖蒲与陈皮、半夏、制南星、枳实、竹茹配合使用。我治忧郁伤神，多以二方作为基本方。对于湿热蕴结的，则用《温病条辨》甘露消毒丹，用石菖蒲、白豆蔻、藿香、茵陈、滑石等。热重，湿热亢盛，血热扰心，有神昏倾向的，则用《温热经纬》神犀丹，石菖蒲亦作主药使用。

患者王女，44岁。30年前因精神刺激出现抑郁状态，夜眠差，入睡难，偶有头晕头疼，先后接受中西医治疗，无明显好转。长期服用五氟利多片，同时服用中药，精神状态稳定，但抑郁症状明显，人发胖，头困重，思绪紊乱，思维不清晰，多烦躁，易惊醒，喉中有痰，苔白厚腻，舌质暗红湿润，舌下静脉瘀阻明显，脉弦滑。我采用化痰祛浊、开窍醒神治法，用药石菖蒲9克，郁金9克，藿香9克，姜半夏9克，炒陈皮9克，茯苓30克，制远志6克，白矾3克，佩兰9克，制香附12克，生龙齿20克（先煎），炒酸枣仁24克，泽泻15克。药后自感有了多年没有的轻松，脑子舒展开了，心中感到很舒适。

在古方中，石菖蒲常常被当作益智健脑的灵丹妙药，益心志，开心窍，助读书，资强记。《千金方》中记载的“孔圣枕中丹”，用菖蒲与龟板、龙骨、远志同用，称服之可“日记千万言”，这可是一句令无数学子心动的广告词。另有记载：开心散，菖蒲与远志、人参、茯苓同用，用于益心气，强记忆。安神定志丸，以石菖蒲为主，配用远志、茯苓、龙齿、人参等，用于心悸、怔忡、恍惚。本人综合各方，以益心气为主旨，组成长志（智）膏，用药有太子参、茯苓、白术、山药、益智仁、石菖蒲、远志、菟丝子、大枣、龟甲胶等，膏方剂型，颇受欢迎。

资保健，有妙用

很多古人对菖蒲十分喜爱，以至直接用来食用。《抱朴子》中记载，周文王特别喜欢吃“菖蒲葅”，就是用菖蒲做成的腌菜。汉代有诗云，“石上生菖蒲，一雨八九节。仙人劝我餐，令人好颜色”；梁代江淹《采石上菖蒲诗》云，“冀采石上草，得以驻衰颜”。可见服食菖蒲以驻颜、长生，在古代曾是一种很流行的观念。

李时珍认为，可以在书桌上摆放石菖蒲，夜间点灯观书，能收烟气，不伤眼睛；或是种植于院落当中，早晨取叶尖露水洗目，有明目之效。

另有用石菖蒲鲜叶做枕头的，对高血压、颈椎病的防治均有帮助，并能改善睡眠障碍、头晕、肩颈痛症状。《本草正义》记载：菖蒲“清芬之气，能助人振奋精神，故使耳目聪明，九窍通利。”

石菖蒲还用于治疗耳病。耳为清空之窍，以通为用。菖蒲辛温芳香，气味较浓，通窍作用较强，可用于耳鸣耳聋诸症。当年御医为光绪开出的治疗耳病多个处方都用到了菖蒲。治耳闷方：细辛、石菖蒲、木通各一分，麝香一分，共为细末，用绵裹塞入耳即通。治耳聋外用方：菖蒲一钱，木通一钱，全蝎五分，胭脂边五分，麝香一分。清肝聪耳代茶饮：菊花二钱，石菖蒲一钱五分，远志八分，生白芍三钱，水煎代茶。治耳堵方：细辛、石菖蒲。治耳鸣耳聋方：椒目、石菖蒲、磁石。

石菖蒲还有燥湿泄浊止痒的作用，可以用于治疗皮肤湿疹。取石菖蒲30克，加水煎煮15分钟，然后加入50毫升食用醋，煮沸，晾至温后泡患处，每日2次，每次15分钟，洗后用干毛巾拭干或晾干，7天为1个疗程，轻者1个疗程即愈，重者2个疗程可愈。就在今天的门诊中，陈女士说小孩湿疹，难以喂药，我为她开了外洗方：石菖蒲15克，苍术12克。建议回家自行煎煮，等凉透后用来浸洗。